ROOM4

前文：

第六章

这章写得我嘎嘎直笑

七、

在这个玄妙的夜晚过去后，戚少商和顾惜朝之间达成了一个无言的默契。

不论连云营内的弟兄们如何反对，戚少商还是坚持将大部分的军务交到了顾惜朝手上。背伤刚愈的顾惜朝也不推脱，虽对戚少商安排的职位不置一词，实际上还是相当尽心尽力地处理军中大小事务，他的帐篷往往在营中亮到最后。

不几日，军中上下反对他的声音全都偃旗息鼓，毕竟自他管理军务以来，不仅往日里忙中出乱的文书逐渐变得稳妥，就连每日三餐都变得格外准时。

戚少商将城中的文书事务转手给了顾惜朝，自己则专心操练士兵。校场上整日呼喊震天响，连带着整座城都变得生机勃勃。

皇帝忌惮赫连家的兵权，因此给赫连春水派了个虚职，将他遣至漠北。他也乐得清闲自在，整日在军营里晃悠，偶尔站在城门头，眺望百里之外的碎云渊，再一看校场上生龙活虎的戚少商，心里总搅动着那么点咬牙切齿。

于是他逛到顾惜朝的帐篷前，撩开帘子，老神在在地走到他身边，端详了好一会儿，才开口道：“小顾，你决定从此以后就呆在这儿了？”

顾惜朝笔尖一顿，晕开了一大团墨水。他抬起头，斜睨了赫连春水一眼：“谁跟你说我要留在这里的？”

“我看你替戚少商做事挺起劲的，”赫连春水撇撇嘴，“而且说实话，小顾，你留在连云营远比回到京城要痛快。”

“我会回去，也会好好打理连云营，”顾惜朝绷紧了腮帮子，突然又很惊异地看向赫连春水，“真是奇了，小妖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事来了。”

“好歹也是从小一起打过架的兄弟，我哪能这么没心没肺。”小妖叹了口气，憋了一会儿， 才接着道：“小顾，不知是不是我多心，我总觉得你变了不少。”

“变了？我一直都是这样，”顾惜朝狐疑地上下打量赫连春水，“倒是你，是不是闲出毛病来了，怎么这么唧唧歪歪的。”

赫连春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：“我只是觉得，认识你这么多年了，还没见过你这样心甘情愿地替人做嫁衣裳的。皇帝遣你到定西城，本就有些流放的意思，就算你真在这儿作出一番事业，到头来也是算在戚少商头上的。”

“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爱慕虚名的人？”顾惜朝抱胸反问，不怒反笑。

“也不是，”赫连春水诚实地摇摇头，“你以前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的，唯独这一回我看不透。”

“怎么，还不许我这个钻营的小人偶尔为戍边大业作出些贡献了？”顾惜朝不耐烦地翻了他一眼，“我看你就是太闲了。你不是喜欢碎云渊的息红泪么，有空在我这儿动心思，不如去她那儿耍宝。”

顾惜朝很是明白赫连春水的死穴，一提起息红泪，他的脸上更是又伤又痛：“小顾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红泪她和戚大胆……哎！”赫连春水终于关上了话匣子，耷拉着脑袋走出了营帐。

顾惜朝望着他死气沉沉的背影，冷哼了一声，继续埋头察阅案上的文书。

第二天，军营里就莫名地流传起“戚少商和顾惜朝新婚燕尔琴瑟和鸣”的谣言。

顾惜朝黑着脸，差人把赫连春水找来，若不是这么多年的交情，他险些一见面控制不住神哭小斧出刃。

他怒不可遏地瞪着面前一脸疑惑的赫连春水：“小妖，我不过就损了你两句，你用不着传这种流言中伤我吧？”

赫连春水大叫冤枉：“我哪里敢传你和戚少商的流言！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性，非要自寻死路吗！”

顾惜朝转念一想，小妖说得也有道理，自己睚眦必报的个性他是很清楚的，也吃了不少亏，谅他也没有这个胆量来抚自己的逆鳞。可如果不是他，这军中有闲又有胆量传这种谣言的岂不只剩下——

正在他思忖的时候，门外巡视的戚少商听到帐内声响，剑尖撩开帐帘，冲顾惜朝有些傻气地一笑，随后便缩回了脑袋。

罢了罢了，怎么想也不会是他。顾惜朝晃了晃脑袋，冲小妖摆了摆手：“算了，权当吃个哑巴亏。”他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眼睛，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，小妖才刚离开帐篷，顾惜朝便长出一口气，伏在案上，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。

赫连春水还没走几步，竟看到方才带着侍卫走远的戚少商对随身将士吩咐了几句，掉头又走进了顾惜朝的帐篷。他一时好奇心起，正打算听墙角，然而顾惜朝的威胁犹在耳边，他打了个转，最后还是走到了帐篷后头。

戚少商甫一进门，看见的就是顾惜朝卷发蓬乱的头顶。他的小半张脸埋在袖子里，露出的脸颊苍白得令人有些心疼，青衫覆盖着他的肩胛骨，整个人显得有些伶仃。

眼看着顾惜朝连指尖都冷得蜷在了一起，戚少商重重地叹了口气，解下肩上披着的熊皮，严严实实地压在顾惜朝的肩头。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替顾惜朝挑出滑进衣领里的头发，却在碰到他柔软的后颈时惊醒过来，故作寻常地将手放在早已掖得密不透风的大氅边上。

他扫了几眼案上的文书，低声感慨：“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浅眠的顾惜朝似是觉察到声响，动了动指尖，戚少商赶忙从他身旁退开，三两步就逃也似的出了帐篷，跟蹲守在门口的小妖撞了个正着。

做贼心虚的戚少商惊诧道：“小妖？！你不是走了吗？”

赫连春水上下打量戚少商，冷笑一声：“等我走了，等小顾睡了，你才进帐篷，这是做的什么好事？”

“呃，”戚少商尴尬地挠头，坦白道，“漠北寒气重，我怕顾惜朝受凉，进去给他送条毯子。”

“毯子？我看是你的熊皮吧？”赫连春水啧啧称奇，“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对小顾心怀不轨呢，我说你戚大胆什么时候大方到连军务都愿意假以人手了，原来你是怀着这种心思。”

“什么心思，我对他怀着什么心思？”戚少商仗着自己眼睛大，恶狠狠地回瞪过去，“我这是关心他！倒是你，没事怎么老往顾惜朝帐篷里跑，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。”

“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，叵测个……”赫连春水突然反应过来，“那谣言是你传出来的。”

戚少商静了一静，神情颇有点耍赖，挑着眉等着赫连春水的下文。

“天呐，你这幅忠厚老实的面孔到底蒙蔽了多少人，精明如顾惜朝都被你骗过去了，”赫连春水难以置信地摇头，“你要是对红泪有这份心思，她也不会在碎云渊等你五年。”

“红泪那件事，本就是义父安排的和亲，我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，谁知道她这么好面子，”提起这件事戚少商就头疼，“你也趁早跟红泪提亲，好给她个台阶下。”

赫连春水还是盯着戚少商，好像很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这种话：“我以为你是觉得红泪太霸道才不愿意履行婚约，谁知道你现在居然喜欢上一个更霸道的！”还是个男的！

这番话听得戚少商直翻白眼，他一边搂着赫连春水的肩膀，一边把他往外推：“我看你在连云营也没什么事做，不如今天就动身去碎云渊。骑上最好的马，连夜赶往毁诺城，明天一早就能到。红泪看到你风尘仆仆的模样，一定非常感动。”

赫连春水：“……戚少商，你还是不是人了？”

戚少商一边推搡一边说：“我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么，怎么不是人了？”他一声招呼，唤来马厩里的勾青峰，愣是把赫连春水送上了马背。

“小妖，我等着你和红泪的好消息！”

赫连春水坐在马背上，被沙漠中粗粝的风一吹，才回过神来。他怔怔地看着人面兽心（？）的戚少商，在心底重重地呸了一声：我看我在路上就能收到你们俩的喜帖了！

TBC.

赫连春水：滚啊你们这两个死基佬

小妖这双眼看透了太多.jp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