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戚顾】桃李春风（八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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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李春风（八）
戚顾竹马
胡清烽所言不虚，漕帮的后厨果然和别处不一样——不仅管温饱，还管生死。顾惜朝站在门口，看着袅袅的炊烟弥漫在苍蓝色的天空中，愣了一会儿，转头问胡清烽：“你为什么不杀我？”
“我为什么要杀你？”胡清烽反问道。
“你明明知道我……”
“就是知道你的身份，我才不杀你，”胡清烽拍了拍顾惜朝的肩，意味深长道，“你可是个贵人。”
顾惜朝淡淡看他一眼，什么话也没说，只捏紧了腰间的布袋，推开了后厨的门。
甫一进门，就是一股甜香扑面而来，顾惜朝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，还为来得及反应，便双腿一软，朝后仰去，正好被赶上前来的胡清烽扶住了肩。
“哈哈，我的新药果真有效！”
正在顾惜朝愕然之际，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水雾中走出来，抚掌大笑，对胡清烽道：“鬼老弟，你这又是给我送药引子来了？”他低头看了看软倒的顾惜朝，脸上隐隐浮起几分淫邪，“哟，这药引子我可舍不得用，好歹也得先让我快活快活。”
胡清烽干咳两声：“尤大师，你看清楚，他可是个带把儿的。”
尤知味闻言脸色一变，缩起下巴，脸颊和脖颈的肥肉挤成两三层，嫌恶道：“兔子我可玩不来，鬼老弟，这小子是什么来头，要你亲自来送？”说完他便随手撒出一片药粉，顾惜朝顿觉浑身清爽，梗着脖子站起身来。
“没想到手握宫闱命案、名极一时的尤知味大师，居然委居漕帮，成了个无名厨子。”顾惜朝一进门就被毒倒，心中正有气没处发，一听尤知味这番话便炸了毛，话中句句带刺。
“哟，这小子有意思，就是说话难听了些，不如毒哑了，留在身边做药奴，倒是赏心悦目。”尤知味见顾惜朝小小年纪，却能认出自己身份，心中不禁好奇，便生了留他的意思。
“那可不行，尤大师，这倔小鬼你可是一根汗毛都动不得，”胡清烽嬉笑着捏住尤知味的手腕，暗中使劲，断了他手中的毒，“我送他来正是要给你打杂的，你想留下他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尤知味也憨憨一笑，乐呵呵地应承下来，心中却暗骂胡清烽欺人太甚，仗着武功超凡便欺压自己，于是便把气全撒在顾惜朝身上：“小子，毒哑你不成，但让你四五个时辰说不了话，总不算是伤你。”
顾惜朝还来不及躲闪，就又中了尤知味的奇毒，喉咙麻痹，气得一双美目瞪大，刀子一样剜着尤知味。
“看什么看？干活儿去！在我手下做事，是你八辈子的福气！”
掌控整个漕帮伙食和药理的后厨却只有尤知味一个人上下打理，他又不是个雅人，处所自然杂乱不堪；顾惜朝天生爱洁，于是乎便花了大半个下午将后厨整理得井井有条，尤知味抱着胸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，也没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。
“留下你这个小鬼，看来还真是没错，”尤知味拍了拍顾惜朝的背，“我倒要看看，你能在我身边学到几分的功夫。”他言辞之间对顾惜朝颇有赞赏，更有放他在自己身边，对毕生所学不遮不掩的意思。
顾惜朝如何能不明白他这番言外之意，嘴角挑起一抹好胜的笑，抬高下巴，眯起眼，一副挑衅的模样。
尤知味嘿嘿一笑，托起灶台上的食篮，推向顾惜朝。那食篮受了内力，竟在空中不急不缓转了两圈，平平稳稳落到顾惜朝怀里。尤知味了然道：“你这般勤快，我就给你放两柱香的小差，你要是延误了回来的时机，药柜里三十味药材今晚都得磨完！”
失声之毒还未解开的顾惜朝点点头，抱着食篮朝柴房奔去，刚走到门边，就有一溜儿的木桩从脚尖滚过，抬起头来面前便是戚少商灿烂的笑脸：“惜朝！我等了你许久了！”
他眉目含情，两只酒窝噙满欢喜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，冲顾惜朝小跑过来。
顾惜朝见他这幅模样，无奈一笑，把食篮抱到一旁的石桌上，将里头的小菜一碟一碟摆到桌面上。
戚少商见他这般无声动作，心下疑惑，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，问道：“惜朝，你怎么不说话？”
顾惜朝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回头苦笑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。
“你……你说不出话了？”戚少商大骇，震惊地摇摇脑袋。
顾惜朝点点头，重又收拾起饭菜来。
“惜朝，你……我，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！”戚少商有些哀痛地眯起大眼，捉住顾惜朝发凉的手，“你不会说话也无妨，我是懂你的。”
顾惜朝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忽地噗嗤一笑，反手展开戚少商手掌，在他手心里写道：半个时辰后，药效到头。
得知这个消息，戚少商松了口气，道：“还好你没有被毒哑，啊，我不是说你哑巴了我就嫌弃你，我是……”
顾惜朝微微一笑，继续写道：我懂。
他又看了看天色，脸色焦急起来，道：你快吃，我该走了。
顾惜朝温凉手指在掌心划动的触感让戚少商心里痒痒的，他握住那几根带着薄茧的手指，咧嘴一笑：“再急也有一起吃饭的时间吧，惜朝你不会照顾自己，没有我盯着你吃饭可怎么成？”
顾惜朝抽不回手，只得叹口气，在戚少商身边坐下，安安分分地陪着他吃完饭，才匆忙赶回后厨。
